“热比格·欧佛·法耶！”
奥可，奥可尚未倒下，刚才她一直都在蓄力。
炙热的火焰呼啸着挡在麦蒂尼的面前，高温瞬时融化下子弹，同时熏得皇家骑士一脸黑。
“在药效的作用下，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，不容易啊不容易……”
听西蒙的语气，他没料到奥可，以及莱妮莎和我保持着意识持续了这么长时间。
“你们着实让我不可思议，不过杂鱼永远都只是杂鱼！”
西蒙抬起枪管，枪口对准奥可。
“不要……”
我的嗓音被浓厚的混浊感囚禁，昏沉正打算吞噬最后一丝清醒。
“乒！”
火花迸射出枪口，子弹击中板甲，摩擦响穿透金属的声音。
“麦蒂尼小姐……”
奥可同我一样，声音变得越加微弱。
麦蒂尼高速横插，用身体接下了致命的子弹。
背上血分外急切地涌出，浸透板甲的纹路。
“你流血了……”
“没事，一点小伤而已！”
枪口冒出的灰烟缕缕飘散在空气中。
“莫辛纳干的一发子弹可能要不了你的命，但足以射断你的几根肋骨了，小姐。”
确实，我眼睁睁看到麦蒂尼咬牙倒下，双叉戟深深扎进泥土，她半跪下身体，怎么也站不起来了。
“看着你们一个个前赴后继送死的样子，可悲而又可笑，你们到底是为了你们所谓的队长，或者说是为了你们自己活命的挣扎呢？”
“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……英雄先生。”
莱妮莎的声音几近冰冷。
“当英雄不过是桩生意，你们是不会懂的。”
“懂不懂无所谓……我只知道……英雄不应该这样……”
高等精灵连续干咳了好几声。
“哦？”
“你知道吗……亨德罗姆大叔生前……可是一直把你当作偶像……你的一举一动都是无数猎人的榜样……无数冒险者的标杆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
他的语色变了，从轻浮狂妄中滋生了愤怒。
“现在你的混蛋行为……绝对……不配叫作英雄！”
“英雄可不是被你这种底层的冒险者三言两语就能定义的！”
他明显察觉到自己过分激动，很快便压低了声线。
“排好队，一个一个去死吧。”
火花出射，血花出溅，莱妮莎细柔的右肩凭空出现了一个洞孔，她的手臂顿失力气，长枪摔落于地。
铭文的疼痛感狠钻胸腔，封印抑制着我化龙的力量。
说好的，靠我手中的巨剑来保护我的伙伴的……我一定要做到……
我握紧剑柄，舔干嘴角的血。
“臭面具变态，少侮辱英雄两个字！”
普卢默猛不及然潜行至西蒙的背后，“咻”蹿上前抱住西蒙手里的莫辛纳干。
“你是怎么脱离药效的！”
“区区药水就妄图囚禁住风精灵向往自由的灵魂，做梦吧你！”
风精灵虽说抱住了枪管，然而枪口的位置朝向的是他的方位。
“普卢默……放手！”
我破嗓大喊，粘稠的液体在声带振动下喷出喉间，与之一齐的是腥气殷血。
西蒙扣动扳机。
普卢默的瞳孔扩张，他腹部的衣物彻底浸染血红，僵直地倒在毫无生气的泊水中。
“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？”
“哥哥，别担心，群体治……”
死神握把一甩，甩出的不止是子弹，更是差点要了希尔娅的命。
希尔娅捂着胸口，她的头埋躺在地面，发丝浸染血滩之中。。
“西蒙·海耶！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！”
我拔出巨剑，对着纤维网一阵乱劈，网与剑胡乱纠缠在一起，锋利的剑刃却无论如何都砍不断困住我的囚笼。
“小龙人，生气了吗？”
枪口抵住我的额头。
“我尽量会把完好无损的你带回去，不过一旦出了什么岔子，我会在你化龙的瞬间打穿你的脑门。”
“你这戴着面具的禽兽！”
“无能的狂怒者。”
西蒙一声邪笑，单手拎住莱妮莎的板甲，将莱妮莎的身子提在半空，至于她的血，则一滴一滴落下。
“砰！”
“砰！”
两声枪响过后，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，变成一条血流画至板甲表面。
白色死神像扔死鱼一样抛出莱妮莎，莱妮莎的身子翻滚几圈，静静地瘫倒在我的面前，她的腹部，肩胛骨大面积出血，三道血洞里透见的是死神的疯狂。
“莱妮莎，莱妮莎……”
我的手穿过纤维网，搭在莱妮莎的身体上，背后铭文产生的剧烈疼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撕裂我的皮肤。
忽地，有什么东西轻抚过我的掌心，莱妮莎双眼微睁，握抓住我的手。
“水水，接下来……就交给你了……”
莱妮莎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了，轻到我需要趴下身子，拿半个耳朵凑到网外。
“队长……”
莱妮莎跟我承诺过，她会成为我的利刃，而我会成为她的盾牌。利刃理应是潜藏在盾牌之后，给予敌人致命一击，如今，利刃折断了角，盾牌毫无格挡之力，相同的境遇，数不清是第几次落在我的头上了。
背后，铭文因为莱妮莎的伤势不停刺激我的身躯，潜藏在体内的，黄金龙的力量，即将……即将撑爆我全身……
以上都不过是我的错觉，事实是黄金龙的封印坚如磐石，龙种之力拥入我的大脑、我的心脏、我的全身，而它只得硬生生憋在我的体内，无法爆发。
莱妮莎的喃喃细语，同亨德罗姆大叔的临终遗言如出一辙。
“不，不要走好吗……”
因我的缘故导致伙伴一个一个地倒在枪口下，唯独终留我一个人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
“父亲，龙种在格拉姆下界的情况，似乎不太稳定呢～”
艾尔莎文通过全境搜索，感知到龙种的气息发生了巨变。
“龙种的气息很浓重，黄金龙的力量冲击着您的封印。”
“是吗？看来他没有保护好那个姑娘啊。”
“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一把？他现在早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化龙了。”
“毋须干涉！”
威尔格文从嘴里吐出一口龙气。
“他突然爆发出如此浓厚的气息，说明遭遇了危及生命的情形，你还记得他告诉过我什么吗？”
“他那时自信满满说出……”
“他说他会用自己的剑来守护自己的同伴，没错吧。”
“嗯嗯。”艾尔莎文肯定地回应。
“我相信他做得到。”说这句话的不是威尔格文，斯卡文走上大堂前，做跪拜礼。
“我怕他万一死了怎么办？我们还需要龙种的力量来对抗梦魇魔大军呢！”
“释放传说级的力量终究不过为昙花一现，身肩使命的他，如同一把未开刃的宝剑，等待磨砺擦亮他的剑芒。”威尔格文会心一笑。
“卡尔亚文所悟到的，他有朝一日也将悟到，他即是卡尔亚文魂之所在，命之所息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
联结我肌肉的神经好像渐渐分离开了，说是古怪，痛感减轻了不仅仅一点半点，取而代之的，则是另一种温和热暖的感觉。
“小龙人，你看上去很不妙嘛，怎么，是要化龙了么？”
枪口的子弹上膛，西蒙准备得很充分，先用特制的钢化纤维网困住我，接下来他是要……
“一发催眠弹，小龙人，这一觉你将睡得格外香甜。”
英雄……倒不妨说，白色死神杀人的一套方法，慢慢折磨尽被害者的心灵与躯体，把杀手的冷血本色发挥到了淋漓尽致，他不配成为英雄，但他绝对是个合格的杀手。
“闭上眼睛吧，等你再度睁开时，你会发现自己乖乖躺在玛尔迦诺斯的手术台上。”
我依旧死死抓牢莱妮莎的手，她的血沾染在我的手心手背。
奥可脸上成了花猫，血水混着汗水“装饰”了她精致的面庞，不借助法杖施法消耗了她太多的魔力，放心休息，奥可，感谢你我曾经以“伙伴”相称。
明日之队的明天，寄托到了我的身上，身为队长，若在此处倒下，意味着全盘皆输。
力量的暗涌安分了，我俯下头，浅吻了一口莱妮莎的眉心，莱妮莎细长的睫毛弄得我脸上痒痒，平时的我肯定没有这个勇气，只是现在的我，需要一些鼓励，哪怕微不足道。
“莱妮莎，我喜欢你。”
“西蒙，谢谢你请我们吃了顿大餐，谢谢你在洞穴里救了普卢默……感谢的话就说到这里吧。”
激风怒刮过西蒙的斗篷，向我吹刮来啸肃杀气。
“忘了告诉你，我早就失去了化龙的能力。”
四道目光投射在我的位置，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奥可的惊愕、西蒙的不可思议、艾丝的疑惑、麦蒂尼的后知后觉。
“什么？”
“不必多问了，格拉姆的冒险者，明日之队队长，金水水，对您发出决斗的邀请。”
“我欣赏你的果断和胆识，尤其是来自无力弱者那看似顽强的挣扎，说，让我用何种方式来击败你？”
透过他的面具，我都能想象出他奸邪扭曲的笑容。
“一命换一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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